*私设。


临合眼前,男人看到了茶杯落地的一瞬间。


在模糊的意识里,他可以感觉到茶水四溅的冲击感,扑面而来的水滴恍若沙漠里的倾盆大雨,在明星耀眼的午夜中,毫无云层的铺垫,在他所在的沙漠边境开始下起了大雨。


土腥味冲撞他的味觉,他挪动双腿向前,似乎是在走动,但他丝毫感觉不到自己的前进。他抬起手,确认自己的五官:是开始酸涩的双眸,冻得僵冷的鼻子,抿唇太久已经麻木的嘴角,指腹向下在下巴上徘徊,顺着雨水湍流的方向摸向喉结。他抬起头仰看天际的星河,在喉颈的某一处,还有缓慢跳动的源头,预示着他没有停止生命的运作,所以不能停止思考。


他努力回想方才摔坏茶杯的是谁,结果徒劳,于是手指顺其耳垂向上,在耳膜的深处,似乎还能听到某种声音,他并非带有引导性,只是在琐碎着,念叨着什么,是今天的菜谱,午夜的频道,谁的生日。这都不是他所期待的信息,生活给了他莫大的失落感,伴随着土腥味的腾升,酸楚的感觉化作谁的食指,戳向他的心脏最脆弱的位置。


摸着墙角,他才得以挣脱沙海的纠缠,在沙漠的尽头是一座黑暗的城市,它的天空常年徘徊着一片黑云的漩涡,在漩涡的脚下,是他所触碰到的建筑,一座教堂。


他叩开教堂的门,踩着脆弱的木地板走进教堂。冲天的神像却是一只恶兽的形象,他停在神像的脚下,做了一个劣质的祈祷仪式——为了神像脚下的神父。长发的神父立在那里,半响才有了动作,他的一身黑袍太过硕大,只能看到右手食指勾着一瓷白的杯子,在与神父的眼神对接间,神父手指一抖,他猛地打开肘臂间的圣经,随着瓷杯扑向空中,缓缓翻落的时空中尽数印在他的眼瞳中,在呼吸的瞬间,瓷杯绝望的摔向神父脚下的土地上。


“白鸟辰也,最后一个赴约者……”


神父的双唇在发抖,只不过白鸟实在看不到他的模样,他在声音中听到了铺天盖地的失望感,就如同午夜的沙漠浇下的雨水。


神父的杯子最终还是碎了,碎的悄无声息,只有碎片飞溅。白鸟辰也抬了抬眼,他打量四周,已经落座的祈祷者们一动不动,一道电光落下,恶兽的像忽是低下头,白鸟看到他们怀揣着白色的瓷杯,都落在腹腔的血窟窿里。他感觉到呼吸一猝,心底寒意逆流迎上脑袋,却无法控制自己做出恐怖的样子。


“你的愿望是什么?”神父的声音越发的接近死亡,他怀中的书页控制不住的翻动,几欲要翻落在地。


我想要什么?白鸟问自己。


我或许在做梦,但我却回忆不起现实中的我是什么样子,我到底是什么人,我要做什么,我还要与谁战斗,又要为了谁战斗,我还要经历什么,又要失去什么?


“我想要……”白鸟挣扎着抬起手指,他发现自己的手臂在流血,却欲是指向面前的神像,在恶兽俯首的时候,带着洁白双翼的天使注视着教堂的惨像,她捧着白色的瓷碗,与白鸟目光勉强相对的瞬间,白鸟辰也忽是感觉到一阵无法容忍的难过,像是血液在逆流,争先恐后的涌上眼眶的窒息感,他晃动了一下僵住的身子,低头看去,自己的双脚正踩在自己那只摔碎的瓷杯上。


白鸟张了张嘴,他哽咽了一下,在最后的时刻却又无比冷静的说,尽管他已经无法知道神父还能不能听到。


“……真相。”




尤里把自己的水杯摔碎了,破碎的声音瞬间惊醒了在沙发上刚刚陷入沉睡的白鸟,他猛地翻坐起身,看到尤里蹲着身子正在收拾碎片,瓷片的棱角不小心没入男人指腹,他闷声吃痛,动了动嘴角,抬眸看了看白鸟。


惊魂未定的白鸟扶着桌角,他喘着粗气眼睁睁的看着捧着白色瓷碗的黑森铃走向客厅,碗内红的刺眼,是熟透的石榴。


白鸟辰也躺会沙发上,他摸起手机,扫了一眼日期,6月30号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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